沈吟許久，柳生宗男陰狠的道：“如此說來眼下殺戚繼光、殺俞大猷都只是次要的，生擒張沐才是重中之重！”

惠子也無從反駁，有《毒經》和大批死亡武士，他們就能輕易滅掉戚家軍、俞家軍，能與百萬雄師為敵，可若沒有死亡武士，就靠他們這點人面對整個明國的軍隊終究是勢單力薄。

秦懷義暗喜，連連稱是。

事實上當年《毒經》之事他都是交給荊楚妖醫辦的，他根本不懂，現在柳生宗男要他改造完美的死亡武士，他是有苦不敢出，若讓柳生宗男知道他其實毫無用處，那別說就他了，早就要他的命了。所以秦懷義只能寄希望於抓住張沐，只要抓住張沐，哪怕當年的巫頌等妖醫都死絕了，他再找新的妖醫也是很有機會的。反之沒有張沐，那些沒接觸過《毒經》的妖醫就算毒術再高超，一時半會也是不可能成功的，時間久了，失敗多了，柳生宗男自然會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是無用之人，畢竟柳生宗男可不好騙。

柳生宗男又看向柳生三嚴，道：“三嚴，咱們先那戚繼光開刀，等引出張沐後，生擒他就靠你了。”

“生擒完美的死亡武士嗎？”柳生三嚴眼睛也炙熱起來。

只是柳生宗男、秦懷義、柳生三嚴等一個個並不知道，不用他們刻意引誘，張沐已經自己殺過來了。

柳生宗男又道：“不過戚繼光的戚家軍不是歐陽深帶的那些衛所官兵，你不能一個人冒進，我們找個時機殺出去，引戚繼光來戰，到時候你再尋機出手。”

“好。”柳生三嚴點頭，對於這位二伯的話他還是很聽從的，畢竟人都已經來到大明朝了，也不能一點不幫這裏的國民。

柳生宗男又看向秦懷義，道：“秦莊主，咱們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，識時務的人都該向前看。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，毒殺了明國皇子，你已經無處容身了，希望你明白替我們辦事就是在替你辦事。創造出完美的死亡武士，我們東瀛人能統治大明，你的宏圖雄心也能實現。”

秦懷義臉色猙獰道：“大人放心，我秦懷義一向很懂變通。”

“好，”柳生宗男點頭，又道：“那麽以後你什麽事都不用管，全力負責《毒經》之事，就像當年你替益王做的一樣，需要什麽盡管開口，我必傾力滿足你。”

秦懷義大喜。

柳生宗男又道：“記住，大功告成之前一定要隱秘，我不希望任何一點風聲透露出去。除了我們幾人外，任何知道《毒經》消息的人全部滅口，包括東瀛人！”

柳生三嚴、惠子都不由窒息。

秦懷義則低沈應道：“是！”

……

六月天，氣候炎熱，南方的熱浪更勝。

張沐一邊率領一萬多大軍全速趕往福建，一邊派魯義平親自去聯系先一步達到那裏的戚繼光、俞大猷等各路大軍。

當大軍剛入福建境，魯義平也從沿海趕了回來，馬不停蹄的就來到張沐身邊覆命。

張沐看到渾身大汗的魯義平，也不廢話，直接問道：“魯叔，見到大哥了嗎？”

魯義平大口灌了幾口水，這才擦著汗道：“見到了，不過戚家軍那裏出了點事。”

張沐微微一楞，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
魯義平道：“他們剛到福建就遇到倭寇圍攻仙游縣城，戚將軍立刻引軍殺了過去，不曾想遭遇了一場慘烈惡戰，光在一個山頭雙方就來回廝殺了十八次，戚家軍損失不小，連戚夫人的弟弟王將軍都戰死了，戚夫人也中了三刀，現在還在昏迷中。”

此話一出，張沐身邊的人各個都驚駭無比。歐陽深雖然官大，可他帶的都是衛所官兵，戰鬥力極其低下，可以說跟百戰百勝的戚家軍比起來那是一個地一個天。歐陽深本身的武功也遠遠不如戚夫人。

天下八絕第五位“公孫劍舞”王氏戚夫人居然就在戚家軍中被人險些殺死，這條消息只怕就算傳遍江湖也沒幾個人敢信，因為就是天下第一高手“離塵刀”王環都未必做得到！

張沐喃喃自語道：“倭寇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？柳生宗男到底從東瀛找來了什麽高人？”

魯義平也唏噓道：“據說除了戚夫人，沒有人能擋住那個武功奇高的東瀛劍客兩招以上，他一路沖殺劍鋒直指戚將軍夫婦，無人能擋。幸虧戚家軍靠著精良的武備強行將他逼退，否則別說王將軍，就是戚將軍本人和戚夫人只怕都危險了，戚家軍百戰百子的大旗也要倒！”

說起來戚家軍能有如今的精良武備，還要多謝張沐和徐階。因為自去年他們扳倒了嚴嵩以後，徐階掌內閣，張居正得以掌戶部。也正因為嚴嵩被罷官，嚴黨被剪除，張居正才能毫無阻礙的給戚繼光撥足了軍餉。

戚家軍的軍刀乃是專為克制東瀛武士刀而設計，而且比東瀛武士刀鍛造的工藝更考究，造價也更高昂。

而更重要的是戚家軍中配備了大量的火器，尋常衛所官兵可能根本沒有專門的火器兵，就算是守衛京城的京衛，除了神機營意外，其他京衛也只有不到一成比例的火器兵，可戚家軍的火器兵在四成到一半之間，而且都是鳥銃、佛郎機炮等最先進的火器，這些火器射速遠超弓箭，是對張沐、王環、戚夫人等這些絕頂高手真正有威脅的武備。當然這種武備比軍刀更耗銀兩。

不說別的，放在一年前嚴嵩還在內閣的時候，戚繼光是萬萬沒錢這般裝備全軍的，而今天有了張居正的大力支持，他的火器總算幫他艱難打敗了仙游的倭寇。

張沐此時眼睛散發著道道寒芒，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個武功極高的東瀛劍客到底是什麽來頭。以前他在新陰堂時，倭寇內的諸多事情都能早早探查到，可現在卻是兩眼黑。

“讓兄弟們辛苦點，傳令下去，再快點行軍。”

……

大軍行軍不易，但張沐還是只用五天時間就從江西趕到了福建沿海，並與在渚林駐紮的戚繼光見了面，然而僅僅就在張沐急行軍的途中，這裏又出了一件大事——倭寇在戚家軍手上吃了虧以後，又主動進攻了俞大猷所帥的俞家軍，俞大猷雖然勉強將強敵擊退，可大批戰船被焚毀，損失慘重。

“俞將軍其實打輸了，倭寇進攻他們大營目的就是要焚毀他的戰船，現在戰船大半被毀，倭寇又退了回去，他們的目的達到了，而我們不僅戰船損失了，死傷也比倭寇更多。只是朝廷刻薄寡恩，若是上書說戰敗，一定會重罰俞將軍，所以只能說是打退了倭寇，斬殺了幾百人，我和潭大人等人也都一起幫著瞞著。”

戚家軍軍營中，張沐與戚繼光並肩走著，他的夫人現在還在養傷中。

張沐也暗嘆。俞龍戚虎，天下人都知道抗倭名將俞大猷最厲害的就是水軍，而戚繼光最厲害的就是陸軍，現在俞大猷的戰船被焚燒大半，便是神龍也難以翻江倒海了。

張沐道：“這次來的倭寇戰力似乎很強啊。”

戚繼光道：“以前倭寇大半都是海寇強盜，真倭不足三成，兵器一般，戰力也良莠不齊。可這次都是從東瀛本土來的真正東瀛武士和東瀛浪人，聽說多半還是東瀛劍道門派的高手，為首的門派叫新陰流派。”

張沐冷聲道：“果然又是柳生那一家。”

戚繼光忽然又道：“還有一事需提醒賢弟。”

張沐道：“大哥請說。”

戚繼光道：“倭寇中有一個極其厲害的高手，我夫人……”

張沐連道：“嫂子的事我也有耳聞。”

戚繼光欲言又止，還是道：“聽說俞將軍也敗了！”

“什麽？”張沐駭然。俞大猷雖然已經年過六十，巔峰不在，可終究還是天下第二，如果連他都敗了，那整個大明豈不是只剩王環和他了，小小東瀛雖然武士和浪人都兇殘成性，可單論絕頂高手哪裏能跟大明王朝比？

戚繼光道：“那個東瀛高手似乎專挑咱們這邊的高手殺，我跟他們交戰的時候，其他的倭寇都最想要我的命，可他執意要跟我夫人對決。聽說在俞將軍那裏，別的倭寇都在燒船，他也是眼裏只有俞將軍一個對手。”

張沐道：“俞將軍輸到了什麽程度？”

戚繼光道：“具體如何我不甚清楚，但幸虧何心隱和孤舟大師也都帶著心學弟子和少林武僧乘船來助戰，戰船剛巧都停在俞將軍的軍營中，最後三人合力才將那倭寇戰退。”

“嘶……”張沐臉色不由凝重起來。

俞大猷雖然在王環手中最多只能撐百招，可縱使是王環面對當今天下第二、天下第三和天下第六，三大絕頂高手的圍攻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，難不成那個東瀛高手武功更在王環之上？

猶豫了下，張沐還是說道：“大哥，不知大嫂現在方不方便說話？”

“當然。”戚繼光很痛快。他自然知道張沐的意思，這些絕頂高手之間的對決，只有絕頂高手自己說的最清楚，而他排兵布陣，領軍殺敵強，可單論武學造詣還是欠了些火候，也跟那個東瀛高手交手不多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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